南京新世纪雕塑有限公司、南京现代雕塑中心与倪永茂、芜湖市东方装饰艺术研究所、中国芜湖旅游商品经济园区管理委员会、南京巨匠景观艺术有限公司著作权侵权纠纷案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2003）皖民三终字第5号

















委托代理人:柏尚春，江苏永衡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南京新世纪雕塑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南京雕塑公司)与被上诉人倪永茂、芜湖市东方装饰艺术研究所 (以下简称芜湖东方研究所)、中国芜湖旅游商品经济园区管理委员会 (以下简称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南京巨匠景观艺术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南京巨匠公司)因著作权侵权纠纷一案，不服安徽省芜湖市中级人民法院(2002)芜中民二初字第43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上诉人南京雕塑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蒋长干、柏尚春，被上诉人倪永茂及其委托代理人俞正德，芜湖东方研究所的法定代表人倪永茂及其委托代理人俞正德，芜湖经济园管委会法定代表人梁忆平及其委托代理人朱长华，原审原告南京现代雕塑中心 (以下简称南京雕塑中心)的委托代理人蒋长干、柏尚春到庭参加诉讼。南京巨匠公司经本院合法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参加诉讼，本院依法缺席审理。
      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一)2001年6月，芜湖经济园管委会为征集其经济园区主题雕塑设计方案，从南京雕塑中心处初选了编号为"A058"、"M267"电脑效果图，从芜湖东方研究所初选了"皖江明珠"电脑效果图。同年7月17日，芜湖经济园管委会经评选决定采用芜湖东方研究所设计的"皖江明珠"雕塑方案。(二)2001年7月28日，芜湖经济园管委会与芜湖东方研究所签订 《雕塑装饰工程承包合同》一份，合同约定，芜湖经济园管委会选定芜湖东方研究所设计的"皖江明珠"作为经济园区的主题雕塑，工程设计与承制由芜湖东方研究所总承包，工程价款为441800元等。2001年9月8日，"皖江明珠"雕塑完成吊装;该雕塑的中心球上标有旅博会图案，其基座说明为 "芜湖东方研究所承制、倪永茂设计"。(三)2001年9月20日，江苏省版权局对美术作品"雕塑创意M249"进行版权登记，登记的作者依次为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赵春明四人，著作权人为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作品完成日期为2000年3月。该作品原始登记稿中参加创作人员为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作品版权人为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建设部2000年第7期《小城镇建设》刊登了编号为 M249世纪星"的电脑效果图，并声明该作品系南京雕塑中心设计制作，作品著作权由南京雕塑中心享有，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转载、复制、制作加工等。(四)"皖江明珠"雕塑完成前应有的创意与"雕塑创意M249"相比，两者具有多方面的相似性和相同性。"皖江明珠"雕塑实际上系由南京巨匠公司制造和安装的。(五)原审法院根据倪永茂的申请，向有关单位和个人进行调查取证。江苏省美术家协会称 "赵春明是搞雕塑作品经营的，不是搞创作的"。张进曾系南京雕塑中心合伙人，2000年7月初;2001年9月8日，张进到过 "皖江明珠"雕塑吊装现场并于倪永茂合影;同年10月28日，张进因病去世，对其与赵春明之间如何处理南京雕塑中心的职务作品事宜无法查证。(六)原审法院根据倪永茂的申请，分别向刘羽、缪国凤、徐雪生、鲍加进行调查取证。刘羽 (系张进之妻，现在南京巨匠公司和江苏省农科院工作)证词称:1999年夏，倪永茂将与 "雕塑创意M249"一样的作品草图交给张进修改完善，后由张进将图稿交给南京雕塑中心的缪国凤在电脑上完成效果图。其作了一些技术指导工作。缪国凤 (原为南京雕塑中心员工，现在南京夏华罗丹雕塑有限公司任职)证词称，我在南京雕塑中心所做的效果图中有 "雕塑创意M249"，原草图是当时艺术总监张进于2000年3月亲手交给我修改完成的，刘羽找来背景作了指导，后草图由设计部徐雪生部长收回;周毅慎来时只会施工机械平面设计工作，不懂雕塑设计;杨速锋、许凯文是2000年6月应聘来的，他们不可能是 "雕塑创意M249"作品的创意人。徐雪生 (原南京雕塑中心设计部部长，现为南京巨匠公司职工)证词称，2000年3月，南京雕塑中心招聘了缪国凤、周毅慎等人，同年夏季又录用了杨速锋、许凯文等人;缪国凤主要从事电脑设计，周毅慎当时只会施工机械平面设计工作，赵春明从未顾及电脑设计的细节工作，设计工作由艺术总监张进负责;2000年3.4月间，我亲眼看到缪国凤修改 "雕塑创意M249"图，草图是张进交给缪国凤的，缪国凤修改后把草图交给了我。同年7月离开南京雕塑中心。鲍加 (原南京雕塑中心职工，现为南京巨匠公司职工)证词称，周毅慎是2000年3月份进南京雕塑中心的，主要从事制作机械结构图;杨速锋、许凯文是同年夏天来的;"雕塑创意M249"作品是张进创作的，是张进交给缪国凤完成的电脑效果图。
      原审法院认为，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诉称芜湖经济园管委会选定其 "雕塑创意M249"图稿后制造了"皖江明珠"雕塑。因此，设计、承制、制造、使用 "皖江明珠"雕塑的倪永茂、芜湖东方研究所、南京巨匠公司、芜湖经济园管委会侵犯了其著作权。因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否认收到 "雕塑创意M249"图稿，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又本能提供证据证明，故该主张因证据不足不予支持。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主张其对 "雕塑创意M249"享有著作权。依照国家版权局 《作品自愿登记试行办法》规定，著作权登记证仅是享有作品著作权的初步证据，在发生著作权纠纷时还应进一步提供证据加以证明。因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在证明其享有 "雕塑创意M249""著作权的过程中，对该作品的作者、完成日期、登记程序等方面存在诸多矛盾，同时各被控侵权人又提供证据否定赵春明、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是 "雕塑创意M249"的作者。因此，难以认定赵春明、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及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对该作品享有著作权。虽然《小城镇建设》刊登了编号为 M249世纪星"的电脑效果图，并声明该作品系南京雕塑中心设计制作，作品著作权由南京雕塑中心享有，但刊登的时间迟于 "皖江明珠"雕塑创意图进人南京雕塑中心电脑系统，且该刊登时间正处于南京雕塑中心合伙人张进离开之际;因此，这一事实亦不足以证明"雕塑创意M249"作品的真正作者是赵春明、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即使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对 "雕塑创意M249"作品享有著作权，因其未能证明"皖江明珠"雕塑是抄袭或剽窃 "雕塑创意M249"所致，因此，其主张被控侵权人侵犯 "雕塑创意M249"作品著作权的理由不能成立。虽然刘羽等四人与其有利害关系，但该四人的证言除相互印证外，还与张进生前到 "皖江明珠"雕塑吊装现场这一事实相互印证形成证据链，因此，"皖江明珠"雕塑的真正作者是倪永茂，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的诉讼主张因证据不足，不予支持。原审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驳回南京雕塑中心、南京雕塑公司对倪永茂、芜湖东方研究所、南京巨匠公司、芜湖经济园管委会的诉讼请求。
上诉人南京雕塑公司不服原审法院上述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称，(一)原审判决认定倪永茂是本案争议作品的作者，属认定事实错误。理由是:上诉人根据雕塑设计制造行业的特点和多年的管理经验，为防止相关从业人员因随意流动给公司利益带来损害，对职务作品均进行归公登记。"雕塑创意M249"作品登记表中所列参加创作人员名单并不排除作为公司董事长的赵春明，其是该作品的作者之一。本案争议作品的作者应以江苏省版权局的版权登记证书为准。倪永茂在原审中提供 "皖江明珠"雕塑演变稿，以及刘羽等四人的证人证言，上诉人对其真实性和关联性当庭予以否定。刘羽系张进之妻，缪国凤、徐雪生、鲍加均是在张进离开上诉人单位后，被张进招聘到南京巨匠公司的，该四证人既未到庭作证，同时也与本案当事人之间具有利害关系。因此，在没有其他证据的印证下，其证言不具有证明力。原审判决以张进与倪永茂在 "皖江明珠"雕塑吊装现场的合影，并与证人证言相联系认定倪永茂是本案争议作品的作者，既不符合事实，也有失公正。(二)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并非广泛征集主题雕塑方案，而是根据上诉人对外刊登的广告，在参观上诉人单位所有的雕塑样品和样册后才确定的初选雕塑方案。张进曾系南京雕塑中心合伙人并任艺术总监，其退出后成立南京巨匠公司，张迸与倪永茂是多年的好友，"皖江明珠"雕塑作品又与"雕塑创意M249"作品完全一样，以上事实足以证明诚江明珠"雕塑作品系抄袭或剽窃 "雕塑创意M249"作品所致，原判认定即使上诉人享有 "雕塑创意M249"著作权，也不能证明被上诉人的行为构成侵权的推论，显然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综上，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错误。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判令各被上诉人停止复制侵权行为，更正 "皖江明珠"雕塑说明中的署名，赔偿经济损失30万元，在全国性的媒体上公开赔礼道歉并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用的诉讼请求。被上诉人倪永茂、芜湖东方研究所答辩称，(一)江苏省版权局颁发的版权登记证书记载赵春明、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四人为"雕塑创意M249"作品作者，而上诉人提供的职务作品归公登记表中所列参加创作的人员为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在原审庭审中，赵春明称自己是该作品的作者，并于1999年10月完成该作品的创意，在几年前完成了实物小样模型的制作。实际上，该实物小样模型是依据上诉人工作人员熊涛拍摄的"皖江明珠"雕塑照片，由张元斌在原审庭审前临时作成的。刘羽等四人的证人证言及原审法院向江苏省美术家协会的调查笔录，均证实赵春明是搞雕塑经营的，不是搞雕塑创作的。上诉人陈述争议作品创意完成时间与版权登记证书和职务作品归公登记表中完成日期2000年3月不一致，其所称争议作品的作者也前后矛盾。因此，赵春明不是争议作品的作者。相反，倪永茂在原审庭审中陈述的事实和提交的证椒充分证明其是争议作品的真正作者。(二)上诉人在江苏省版权局非法登记的及在 《小城镇建设》上非法发表的争议作品平面创意图，它与三维立体、多面透视的雕塑作品是两类不同的作品。上诉人在没有证据证明其是争议作品作者的前提下，主张倪永茂、芜湖东方研究所侵犯其著作权，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综上，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请求驳回上诉人的诉讼请求。
      芜湖经济园管委会答辩称，(一)上诉人主张对 "皖江明珠"雕塑享有著作权的理由不能成立。首先，任何著作权，都只能来源于创作。上诉人认为本案争议作品的著作权来源于企业工作人员赵春明、周毅慎、杨速锋、许凯文四人的职务创作。但在申报 "雕塑创意M249"图稿的版权登记材料中，图稿上署名的仅有周毅慎一人，而申报的作者却是周、杨、许三人，版权登记证书上却出现赵春明。如此自相矛盾的申报和发证材料，显然不能作为认定事实的证据。其次，周毅慎在原审庭审中承认自己不是 "雕塑创意M249"图的作者，其只是根据创意图制作了电脑效果图。不论周毅慎是否曾制作过电脑效果图，其行为仅属辅助工作，而构不成创作，不是该作品的作者。再者，赵春明是上诉人的投资人和负责人，显然是该企业版权申报登记的组织者。而该企业版权申报登记的目的，是将企业职工的创作归属于企业。但申报登记材料未将企业的所有者赵春明列为作者，可见，赵春明根本不可能是 "雕塑创意M249"图的真实作者。(二)刘羽等四人的证人证言对本案事实具有证明力。理由是:任何知道案件真实情况的人都具有证人资格，其证词的真实性都必须结合全案证据进行判断。不论上诉人所诉称的事实是否真实，南京巨匠公司与本案争议的法律责任并无关系。芜湖东方研究所在南京巨匠公司进行雕塑材料加工，其性质属加工承揽关系，并不涉及著作权的归属。南京巨匠公司也不对作为整体作品的"皖江明珠"雕塑承担任何责任。上诉人称南京巨匠公司与本案争议标的具有利害关系，显然不符合事实。证人缪国凤离开上诉人单位之后，在南京夏华罗丹雕塑有限公司任职，并非南京巨匠公司人员，徐雪生、鲍加虽曾在南京巨匠公司工作，现在也均己离开。因此，刘羽等四证人与本案并无利害关系。(三)上诉人的诉讼请求依法不能成立。理由是:首先，"皖江明珠"雕塑作品是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在支付合理价款的情况下，由倪永茂创作，芜湖东方研究所制作的。芜湖经济园管委会从未实施过任何制作或销售行为。其次，上诉人从未制作过 "皖江明珠"或者与其类似的雕塑。本案争议标的实际上为雕塑作品创意图稿著作权的归属，而本案证据己证明"皖江明珠"雕塑稿的作者是倪永茂。不论是作为平面美术作品的雕塑创意图稿，还是作为立体美术作品的雕塑，其署名权享有和行使，均依法属于作者。再者，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在经济园区主题雕塑的征集和制作过程中，芜湖经济园管委会从未实施过任何侵犯他人著作权的行为，没有任何过错，依法不承担任何民事责任。综上，上诉人的诉讼请求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被上诉人南京巨匠公司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参加诉讼，也未提交书面答辩状。
      原审原告南京雕塑中心在二审庭审中的陈述意见与上诉人南京雕塑公司上诉所持观点和理由相同。
      二审诉讼过程中，南京雕塑公司、南京雕塑中心新提交以下证据材料:2001年7月26日、9月20日的《南京日报》各一份，南京雕塑中心内部期刊一份。证明赵春明具有艺术雕塑创作能力，不仅是企业家，而且也是著名的雕塑家。倪永茂、芜湖东方研究所、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对上述证据质证认为，《南京日报》中没有提及赵春明的艺术成果，内部期刊系商业广告，企业宣传的手段。上述证据既不能证明赵春明的已有艺术创作作品，也不能反映其具有雕塑创作能力。芜湖东方研究所提交私自录音带一盘。证明赵春明在原审中的陈述虚假，其不是 "雕塑创意M249"图的真实作者。南京雕塑公司、南京雕塑中心质证意见为，对该证据的合法性、真实性均有异议，不具有证据效力。芜湖经济园管委会对该证据不持异议。
      本院认为，本案的受理时间为2002年1月15日，不适用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因此，南京雕塑公司、南京雕塑中心二审中提交的证据均为新证据。因相对方当事人对新证据的真实性无异议，故本院予以确认。又因该新证据具有企业宣传广告性质，且无其他证据印证，故该证据不能实现其证明目的。同理，芜湖东方研究所二审中提交的私自录音带亦应为新证据。因该证据系采取非法手段取得的视听资料，且相对方当事人对该证据合法性、真实性均有异议，故本院不予采信。南京巨匠公司在一、二审诉讼中，无正当理由均不到庭参加诉讼，应视为其放弃对本案证据的质证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