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游戏能“逃脱”侵权责任吗？

密室游戏是指在现实中搭建出与小说中相同的游戏场景，通过实景表演方式将玩家带入故事情节中的室内游戏方式。近年来，密室游戏因其沉浸式的情节设计和互动体验，深受年轻人喜爱和追捧，但也引发了不少知识产权纠纷。

近日，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下称浦东法院）就重庆市爵界文化创意有限公司（下称爵界公司）诉贵州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著作权侵权系列案作出一审判决，认定贵州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经营的密室游戏门店中的三个密室主题抄袭爵界公司的《青衣客栈》等3个原创密室主题，构成著作权侵权，贵州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及其相关经营者立即停止侵权，三案须赔偿爵界公司经济损失等共计111.6万元。贵州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不服一审判决，已提起上诉。

游戏抄袭引发诉讼

密室游戏之所以引人入胜，关键在于紧凑的游戏情节及精巧的机关道具设计，也即为密室主题。

爵界公司法定代表人廖晓真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采访时表示，密室游戏主题创作是一个多方面的创作行为，包括剧本设计、游戏玩法设计、场景风格和元素设计、道具设计、美术设计、空间设计、声光电效果设计等。在一个密室游戏作品初步搭建完成之后，还需要通过大量的运营测试、演绎编导、玩法调试，才能将一个密室游戏作品较为完善地呈现在玩家面前。“比如涉案原创密室主题《青衣客栈》，主创团队自2017年4月10日开始创作作品的人物角色、故事脉络、情节走向等，然后以框架文件为基础，运用设计软件充分还原故事发生场景，之后再细化房间结构、道具机关运作、配音配乐等，历时半年才初步创作完成。之后根据测试结果、玩家反馈等，历经数次修改，最终在2017年12月才最终完成创作。”廖晓真说。

密室游戏作为一个新兴行业，目前处于快速发展期，但该行业的知识产权保护机制还不完善。爵界公司代理人、上海某律师介绍，爵界公司以实景娱乐体验项目为主业，其独创设计、制作包含悬疑、惊悚、温情等多种题材风格的密室游戏项目。目前，爵界公司已经在重庆、北京、上海等地开设有数十家直营、加盟和主题授权店，在消费群体中享有一定声誉。而贵州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作为同业竞争者，其所经营的被控侵权密室在剧情故事、场景布置、角色关系、台词对话、道具等方面与爵界公司原创密室游戏高度一致，构成实质性相似，涉嫌侵犯相关著作权。

对此，贵州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及其相关经营者在庭审中辩称，该系列案件中，爵界公司原创密室游戏整体不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不应受到著作权法保护；涉案密室整体剧本、故事背景来源于民间传闻或聊斋志异小说，不具有独创性；双方密室游戏之间存在相似性的原因在于密室游戏中故事内容表达方式有限，属于通用表达等。

认定构成汇编作品

律师表示，密室游戏中原创故事内容作为“文字作品”受到保护，是目前权利保护的常见方式。然而，密室主题的价值不仅仅在于故事本身，故事仅为实境娱乐产品中的元素之一，密室游戏所呈现全部情节的综合整体，能否受到法律保护更为重要。

浦东法院经审理认为，该案中，真人逃脱实景密室是由各种不同表现形式的创作元素综合组成，包括文字、言语、符号、声音、动作、色彩等，前述具体表达形式即将密室游戏所涉及的故事情节、流程剧本、真人NPC互动对话、室内建筑装饰、服装道具、机关物品、音乐声响等表达内容予以呈现，这些创作元素作为一定形式的表达，可令人们在体验实景密室时从其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上予以感知，原创密室主题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作品。

对于该案中相关密室游戏所属作品类型，浦东法院认为，密室游戏的故事情节是通过故事背景介绍、穿插旁白音、实景布置装饰、物品陈设、机关线索提示等创作元素进行编排和串联，从而构成一个具体完整的故事内容。同时，在各个情节设计时采用何种创作元素体现了创作者富有个性的选择与编排。该案中，密室游戏集合了文字、室内装饰、机关道具等各种创作元素的选择，整体符合汇编作品的特征，因而受到著作权法保护。被控侵权密室游戏虽在选取的部分机关物品或场景布置同爵界公司的密室游戏有所不同，但从整体上来看，两者在创作元素的选择、编排上高度相同，构成实质性相似。

鼓励原创长久发展

伴随密室游戏行业知识产权争议的不断发生，如何规范行业发展成为从业者普遍关心的问题。

对此，北京某律师介绍，原创密室游戏具有创作难度高、模仿成本低、抄袭壁垒低等特点，目前，该行业面临的主要是盗版、抄袭问题。众所周知，著作权法保护的是具体表达方式，而非思想，即使是针对同一创作题材，也可以有无数种表达方式。具言之，原创密室游戏通过各式各样的剧本设计、场景设计、布局设计等编排、组合，能够成为著作权法保护的客体。“觊觎市场带来的巨大需求，个别经营者抱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捞一把就走’的想法，通过抄袭他人原创作品谋取利益，有的则通过对具体名称、情节设计、场景布局等稍加改动，意图规避法律制裁。”王培彦表示，原创密室游戏需要创作者对各类创作元素精心设计、组合，以带给消费者沉浸式体验。该案判决从司法角度对密室游戏的整体表达方式予以保护，对于密室游戏行业的规范发展具有深远意义。

律师提醒相关从业者，该案判决明确了对原创密室游戏的整体表达方式予以保护，即使对其中部分元素稍加修改，亦不会改变整体上的实质相似性。因此，相关从业者试图通过删减部分情节、修改名称等方式以逃避法律制裁，必然行不通。抄袭、复制绝不可能走得长远，只有加强原创，通过产品创新和优化服务才能赢得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