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西瓜”引出一起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公益保护案

又到盛夏，瓜果飘香。7月16日，一年一度的浦东新区农产品博览会开幕，浦东特色瓜果为市民们带来一份清凉、一份蜜甜。“南汇8424西瓜”作为浦东本土的知名瓜果品牌自然也在博览会上占得一席之地。看着瓜农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谁能想到，就在一年前的7月，这个独属于浦东的地理标志集体商标还在被恶意侵犯，假冒产品以低廉的价格充斥在市场上，挤占了瓜农们的市场份额，让瓜农们的集体利益受到极大损害。

浦东新区农产品博览会现场

一起知识产权支持起诉公益保护案便由这一个个鲜甜的南汇8424西瓜展开。2022年7月15日，由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支持起诉的“南汇8424西瓜”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公益保护案，已被法院受理立案。

更让检察官感到振奋的是，作为公共利益代表，通过介入支持起诉的方式对地理标志及其背后所蕴含的公共利益进行保护，开拓了在知识产权领域通过民事支持起诉方式保护公共利益的新路径。

鲜甜瓜果背后的艰难维权之路

2021年7月，上海某知名卖场出现了售价较低的“南汇8424西瓜”，消费者发现除了明显异常的售价之外，西瓜上的标识也与官方公布的商标有所不同，于是将此事反映给了上海市消保委。

上图为卖场里的西瓜，其商标与官方公布的“南汇8424西瓜”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并不一致

很快，上海市消保委将情况告知上海市浦东新区农协会（以下简称“浦东农协”）。因为“南汇8424西瓜”不仅是一种西瓜品类，更是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核准注册的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商标权利人正是浦东农协。浦东农协称，只有产地在特定区域的西瓜才可称为“南汇8424西瓜”。

经过调查，该卖场内假冒的“南汇8424西瓜”的供货商是上海一家配送公司，该公司没有经过浦东农协会许可，在非特定地区生产的西瓜上使用与“南汇8424西瓜”地理标志集体商标近似的商标，侵犯了浦东农协的注册商标专用权。2021年9月，市场监管部门对该供货商作出罚款人民币40余万元的行政处罚。

虽然侵权人已经被处以行政处罚，但商标权利人一直未能等来赔偿和道歉。

2021年底，浦东检察院检察官在系统筛查行政处罚案件情况线索时，也注意到了这起涉“南汇8424西瓜”地理标志集体商标保护行政处罚案，于是主动与商标权利人浦东农协取得联系并实地走访。在走访沟通中，浦东农协表示将提起民事诉讼予以维权，并提出希望检察机关支持起诉的请求。

假冒“南汇8424西瓜”侵犯公共利益了吗？

尽管权利人有维权诉求，但现实情况却并不乐观。浦东农协是一家注册资金仅3万元的非营利、服务型的社会组织，未设置专门法务人员或聘请法律顾问，维权经验和能力都较弱，与侵权方在市场规模、行业影响力及维权能力等方面存在着相当悬殊的差距。

而面对维权决心十分坚定的权利人，检察官不由思考：假冒“南汇8424西瓜”是否侵犯了公共利益？检察机关如何保护权利人合法权益的同时，又能维护公共利益？

2022年2月底，浦东新区张江地区人民检察院（以下简称“张江院”）进行职能调整，专办知识产权案件，实现了知识产权刑事、民事、行政、公益诉讼检察职能四合一集中行使。张江院职能调整后走访的第一站便选择了浦东农协，检察官进一步调研了“南汇8424西瓜”地理标志的历史沿革和商标权属情况，了解权利人既往的维权情况、存在的困难以及权利保护需求，同时多次与浦东新区知识产权局围绕本区地理标志保护问题召开联席会议。

经过前期全面的调查研判，“用民事支持起诉的方式保护公益”的想法逐渐从雏形走向明朗。

“这个案子给了我们一个在知产领域探索以支持起诉的方式保护公益新路径的契机。”张江院副检察长应悦说：“‘南汇8424西瓜’这个地理标志集体商标是否具有公益属性？我们认为有。”她介绍，地理标志作为一种区域品牌，是特定区域的公共资源，而集体商标则本身就具有集体属性，其成员准入具有开放性。

“南汇8424西瓜”是浦东特色品牌，蕴含着浦东特有的自然生态环境和历史人文因素，属于浦东的公共资源。在浦东新区种植，经农协评定认可的会员单位种植出来的符合《南汇8424西瓜》行业标准的西瓜，可以使用这个商标。因此，毫无疑问，“南汇8424西瓜”作为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具有公益属性。

对“南汇8424西瓜”的侵权行为不仅侵犯了商标权利人的权益，损害了地理标志产品的声誉，也侵犯了相关产业链从业人员的权益，挤占了种植、销售正品“南汇8424西瓜”瓜农（企业）的市场份额，侵害了他们的利益。同时，由于“南汇8424西瓜”品牌市场关注度高，假冒产品容易误导消费者，侵害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此外，“南汇8424西瓜”作为地区特色品牌，对它的侵权行为也损害了地方政府保护和发展特色品牌、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预期发展利益。

检察能动履职于困局中破局

2022年3月，上海疫情忽然爆发，权利人维权之路更是雪上加霜，但检察官通过积极能动履职于困局中破局。

在疫情封控期间，检察履职始终没有缺席。检察官取得了行政处罚相关案件材料，明确了侵权事实，确定了管辖权问题和通过支持起诉保护公益的路径。

在上海全面复工后，浦东检察院正式立案受理“南汇8424西瓜”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公益保护案。检察官一方面联系市场监管部门，调取了关于该案全部证据材料；另一方面，持续走访权利人浦东农协，围绕权利人提出的诉讼请求，综合运用提供法律咨询、引导收集和梳理证据、提出支持起诉意见等多种方式为其提供有力法律支持。在此期间，检察官又联合公安机关和电商平台通过大数据，筛查出平台上售卖“南汇8424西瓜”以及涉“南汇8424西瓜”商标标识、溯源码及外包装的店铺、店家，对其进行知识产权风险提示，告知相关法律规定以及侵权后果，从源头减少侵权行为的产生。

2022年7月15日，在浦东农协提起民事侵权诉讼的当天，浦东新区检察院向法院提交支持起诉书，以支持起诉的方式参与地理标志保护。法院当天立案受理该案。

与此同时，关于地理标志侵权溯源治理的检察履职已经展开。通过个案的办理，得以窥见地理标志集体商标的保护缺失问题已然不能忽视，而类似浦东农协这样非营利、服务型的社会组织的商标权利人，在维权上一直相对弱势。因此，以办理“南汇8424西瓜”案为契机，浦东检察院继续梳理浦东地区其他地理标志集体商标的保护情况，挖掘是否还存在类似“南汇8424西瓜”这样本土地理标志集体商标被侵权的情况。同时，灵活落实运用大数据技术拓宽侵权线索来源，聚焦源头预防和前端化解，借助数据技术优势，把违法犯罪要素转化为“数字语言”，针对检察监督的关键点探索构建大数据模型，通过信息碰撞锁定侵权和犯罪线索，助力地理标志侵权的溯源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