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知识产权纠纷关键时刻 被美国列为“典型”的争端判决落地

这场长达七年的争端有着重要的意义：它开启了美国对中国获取美国高科技技术动机的警惕，也预示着随着案件的宣判，会为未来中美知识产权争端提供一个判例。

美国威斯康星州西区地方检察长办公室发言人1月24日表示，经过两周的审理，该地方法院陪审团判定中国华锐风电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601558.SH）三项罪名全部成立，包括窃取商业机密、电信诈骗和共谋罪，最后判决将于6月4日宣布。

本案正值美中贸易关系日趋紧张之际。美国知识产权法协会(Americ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Association)前会长詹姆斯·普利（James Pooley）表示，该案有可能获得政治层面的关注，估计特朗普政府想要以此案为例，证明中国的确如所其认为的那样，未能遵守相关条约或协定。“从某种意义上说，从2011年以后美国业界和政府对中国的看法，都是围绕华锐风电案而建立的”，普利告诉《财经》记者。

特朗普在本月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作为针对中国侵犯美国企业知识产权行为的制裁措施，将讨论“征收巨额罚款”。此前，特朗普于2017年8月签署了下令调查中国侵犯美国企业知识产权状况的总统令。

普利表示，随着近年来中国在创新产业取得巨大成功，不少美国同行把这视为由不公平的，例如以法律为后盾的转移技术等行为带来的。

针对特朗普的此番表述，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表示，“中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强制外国投资者转让技术。在具体的企业合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也是企业之间的市场行为，完全没有政府的干预”。在中国看来，企业之间发生的纠纷并不能放大为国家层面的问题。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防部最近发布的两份重要报告都把中国作为战略竞争者。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李巍对《财经》记者分析，这意味着在经济上美国感受到来自中国更大压力，将针对中国高科技公司，以及对中国企业赴美投资采取更加严厉政策，包括对知识产权的指责等，“华锐案例具有重要意义”。

被贸易代表办公室点名的案例

华锐和美国超导公司（American Superconductor Corp., AMSC）（NASDAQ GS）的纠纷在美国受到高度关注。2011年3月，超导还是一家日益壮大的创新型公司，华锐风电贡献了它超过70％的收入，却突然拒绝了涡轮控制软件的出货，理由是技术不符合中国新电网技术要求。超导的股价在六个月内下跌了80％以上，并损失了近700个工作机会，市值从2011年初15亿美元滑落到今年年初约8000万美元。

同年6月，美国超导公司的三名员工前往中国西北地区，此行的目的是了解为什么该公司最大的客户——中国华锐风电生产的风力发电机叶片依然在旋转。超导一直在使用华锐风电涡轮机来测试其新版本的控制系统软件，该软件原定在测试期结束时被关闭。这些场景被记录在当时的《联邦法庭巡回日志》（The Federal Circuit Bar Journal）中。随后美国检方向威斯康星州麦迪逊联邦法院指控称，华锐风电高管收买了一名心怀不满的美国超导雇员，并合谋窃取了风力涡轮机控制软件的专利源代码，这名前美国超导雇员在2011年底向奥地利一家法院认罪并入狱服刑。

之后在2012年，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介入调查，调查人员发现华锐风电在马萨诸塞州运行的四个涡轮机所用技术经分析显示是美国超导公司软件的修改版本，这个证据推动了2013年对华锐风电的起诉。

根据美国司法部1月24日最新公布的内容显示，FBI多个办事处跨地区协作调查这起案件，包括北京办事处。

距离案件的最后审判结果还需要五个月，Merchant & Gould LLP公司硅谷办公室的知识产权律师大卫·波尔（David Bohrer）向《财经》记者解释，按照惯例还需要举行单独的听证会，以及漫长的周期安排可能反映了还需要搜集其他与量刑有关的证据。

这场长达七年的争端有着重要的意义：它开启了美国对中国获取技术动机的警惕，也预示着随着案件的宣判，会为未来的知识产权争端提供一个判例。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发表的2017年度报告讨论了中国“广泛的侵犯活动”，波尔认为，华锐案例已经并持续成为其重要的论据和案例。

在贸易代表办公室进行301调查过程中，于2017年10月10日进行过一场名为“中国在技术转移、知识产权和创新方面的行动、政策、行为”的听证会，超导公司是证人之一。

此外，自2011年起，美国超导公司在中国法院多次采取行动，要求华锐就商业秘密盗窃、侵犯版权和违约行为进行超过1亿美元的赔偿。根据超导公司最近的文件，这些案件要么被驳回为“缺乏证据”，要么被多次复杂的诉求捆绑在一起。波尔认为，法院的行为可能被美国引用成为中国在知识产权领域存在贸易壁垒的相关证据。

24日法庭作出裁决后，美国超导股价应声上涨19%。截至发稿时，华锐风电跌至1.45元，与当年90元的发行价格相去甚远。

上个世纪80年代末，美国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的不断扩大致使美国国内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抬头，美国在《1988年综合贸易与竞争法》中特别强调了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其中，“特别条款”对中国发起调查并将中国指定为重点国家。

1992年中美签署了《中美知识产权谅解备忘录》，终止特别条款。

此后，知识产权一直是中美在经贸领域的一个重要议题。“中国在努力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但是取得的进展却往往被美国对过去的失败经验的记忆，和对现行的规定所压倒，”普利分析，这种情况需要在政府和行业进行认真和持续的对话，以增进双方的了解和合作。

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正在设法说服欧盟和日本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应对中国。普利认为，过去，欧盟和日本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关注中国在公平地执行知识产权的问题，他们今后会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