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来了，专利代理路在何方？

2016年，谷歌AlphaGo以4：1大胜韩国棋手李世石，2017年3月又战胜世界排名第一的中国棋手柯洁。此后，新一代的AlphaGo Zero无需任何历史棋局的指引，仅用3天时间完成自我学习，以100：0的成绩击溃了第一代AlphaGo。AlphaGo的进化速度令人咋舌，颠覆了人类三千年来对围棋的认知，人工智能（AI）的未来发展趋势无疑成为了时下最受关注的话题。

目前，谷歌、微软、脸谱、百度等巨头纷纷开源深度学习框架，这大大降低了开发深度学习系统应用的门槛，人工智能正加速渗透至包括金融、医疗、法律、教育、工业、农业等在内的各行各业。对于始终与创新相伴的专利代理行业，人工智能的发展将会带来什么影响，专利代理机构和专利代理从业者又该如何应对呢？

AI带来何种影响？

BBC曾基于剑桥大学两位人工智能领域研究者的数据体系，分析了366种职业在未来20年的“被取代概率”。其中，与专利代理相关或相近的有以下几种职业，其被取代概率分别为：法律秘书98％、律师助理66％、翻译32.7％、律师3％。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如果一项工作需要与人沟通且需要创造性思维，那么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可能性较小：如果一项工作无需与人沟通且仅涉及机械性、重复性的劳动，那么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可能性将非常大。

专利代理工作具有较高的技术含量，要求专利代理人同时具有较为宽泛而扎实的技术知识和必要的专利代理专业技能。专利代理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这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工智能取代的行业。在专利代理的具体事务中，处理量最大的是申请文件的准备（包括撰写和翻译）以及审查意见的答复。

翻译问题不仅是专利代理行业的问题，而且是一个独立的人工智能研究方向。谷歌已经发布了谷歌神经机器翻译（GNMT）系统，翻译质量有了巨大提升，但仍会出现一些人类翻译者永远不会出现的错误，尤其中英互译的翻译质量，目前仍与人类翻译者有较大差距。然而，考虑到人工智能超强的学习能力，神经机器翻译系统在未来有望达到接近人类翻译者的水平，尤其是对于有着严格标准和术语使用规范的法律内容和技术内容的翻译。

与专利文件翻译相比，专利申请文件撰写更是一项复杂而繁琐的工作。要撰写一份高质量的专利申请文件，除了要求专利代理人具有法律知识和技术知识外，还要求专利代理人能够与客户进行充分的沟通，对客户的竞争对手、市场前景等有清楚的了解，对技术方案提出可能的变形和上位的概括，从而撰写出范围尽可能宽、主题尽可能合理、层次尽可能丰富、权利尽可能稳定的权利要求，实现专利价值的最大化。有时，客户提供的技术交底可能只是一张草图或一个构思，专利代理人需要与客户面对面沟通来了解方案的各项细节。在这种情况下，专利代理人要付出更多的智慧和创造性劳动来完成一篇专利申请文件的撰写。试想，对于有的放矢的翻译，人工智能的表现尚不能尽如人意，对于复杂的专利申请文件撰写工作，人工智能又如何带给我们惊喜呢？人工智能的进步是通过建立模型对大量样本进行学习来实现的，通过对大量现有专利文件进行学习，人工智能可以掌握专利申请文件撰写的形式要求，但是专利申请文件的一大特点在于每一件新申请都是一项新方案，学习大量现有文件并不一定能帮助人工智能理解全新的方案，并保证其撰写出高质量的专利申请文件。

对于人工智能而言，审查意见答复的完成难度介于专利文件翻译和专利申请文件撰写之间。专利申请文件撰写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其中会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审查意见答复是已有技术方案的比对，显然要可控得多。但审查意见答复仍比专利文件翻译更复杂。比如，在进行新颖性判断时，人工智能首先需要全面理解被比对的方案，包括从字面表述中识别出各项特征、理清各项特征之间的相互逻辑关系、明确方案所属的领域、解决的问题和获得的效果，之后才能对新颖性做出准确的判断。显然，该过程已经比翻译过程更复杂。退一步说，即使人工智能能够完成新颖性判断，创造性判断仍是其无法跨越的鸿沟。创造性判断中有很多主观判断标准，如“显而易见”“预料不到”“技术启示”“容易想到”等。与围棋世界里的非黑即白不同，这些标准的边界并没有那么清晰，基于这些标准进行创造性判断时，不同的人有时都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面对这些难以被量化的主观判断标准，又如何确保人工智能可以做出准确、公正、合理的判断呢？另外，审查意见答复不仅是案头工作，还包括了与人的沟通，其中，与客户的沟通有利于代理人了解市场需求，从而选择合适的答辩策略，这些都是人工智能难以实现的。

当然，人工智能在数据处理、记忆存储等方面的能力已远远超过人类，有了人工智能的帮助，专利代理人今后在撰写专利申请文件和答复审查意见时可能只需负责与人进行沟通的部分，并对专利的实质性内容进行提炼和把关，从而摆脱重复性的劳动，大大提高工作效率。专利代理路在何方？

根据上述分析，笔者认为，专利代理机构应当密切关注人工智能在本行业内的发展趋势，可以及时购买或定制一些切实好用的人工智能产品，替代部分适宜替代的人工劳动，从而在确保服务质量的前提下，提高工作效率，降低成本，并提升机构在全行业内的竞争力。

考虑到重复性劳动的工作岗位容易被人工智能取代，专利代理机构可以适当调整人员布局，减少重复性劳动工作岗位的设置，采用劳务外包的方式来完成相应的工作，以便机构日后的灵活转型。

此外，专利代理机构还应积极拓展业务的广度，例如，专利申请前的专利布局和专利挖掘，专利申请后的专利维权和专利运营，各阶段的专利诉讼代理、为客户提供咨询和担任顾问等。这些业务都对个性化服务要求较高，不仅需要专利代理人了解技术、法律、市场，还需要战略性的眼光和前瞻性的决策，相比撰写专利申请文件，其更难通过人工智能来完成。

尤其重要的是，专利代理机构应当从专业度出发，提升服务质量，实现专利价值的最大化。当人工智能来临，无价值或低价值的专利申请很容易被无限次地制造，只有高质量、高价值的专利申请才是专利代理机构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体现。

按照人工智能的发展趋势，与其他行业类似，未来专利代理行业很可能是高层次从业人员和人工智能并存的局面，工作岗位的总数将减少，简单的重复性劳动将由人工智能来完成。因此，专利代理从业人员应尽可能避开机械性、重复性劳动的工作岗位，有意识地培养自己与人沟通的能力和创造性思维，养成终生学习的习惯，提升职业技能，努力成为一名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只有这样，当人工智能来临，才能够成为人工智能的驾驭者，而不是被取代者。

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人工智能已来，且来势汹汹，你准备好拥抱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