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建功广告装潢有限公司诉上海元祖食品有限公司、广州北都国际广告有限公司侵犯著作权案

    本案主要涉及以下四个法律问题：

    一、委托作品的著作权归属问题

    受委托创作的作品，著作权的归属可以由委托人和受托人通过合同约定。如果合同未作明确约定或者没有订立合同的，由于在完成委托作品的过程中付出独创性劳动的是受托人，其才是智力劳动的行为主体，是创作意志的决定者，因此著作权应属于受托人。就本案而言，原告与被告“元祖公司”之间形成委托设计关系，但双方并未就设计图案的著作权归属作出明确约定，根据著作权法的规定，该作品的著作权应属于原告。

    二、作品的许可使用问题

    任何人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权的作品应当同著作权人签订许可使用合同，取得著作权人的授权或同意。本案被告“元祖公司”在确定采用原告“月上小天使撒雪花”的主构图设计方案后，委托原告设计了“元祖雪月饼盒包装设计”、“元祖雪月饼打包设计”、“元祖雪月饼小包设计”、“元祖门店DM设计”。这实际上已不再是对作品的委托设计，而是运用主构图于具体物体上的一种使用关系。本案原被告虽未就使用问题达成书面协议，但原告就四项设计向被告进行报价，并开具了发票，双方商定含菲林制作费在内，四项设计的费用分别为9000元、4500元、4500元、3500元。后原告又以“备忘录”形式向被告“元祖公司”提出声明：“请贵公司在根据我公司开具发票的适当范围内使用我公司的设计。如要超范围使用，必须征得我公司的同意。”这实质上是双方以事实行为就该主构图许可使用的范围作出了意思表示，应视为原告同意被告在该四项上使用主构图。但由于被告“元祖公司”并不享有著作权，其要在其他项目上使用该主构图，则必须重新征得原告的同意。

    三、侵犯作品完整权的认定问题

    我国著作权法第10条规定，作者享有保护作品不受歪曲、篡改的权利。完整的含义，不仅是指作品表达形式上的完整，更是指作品内容、主题不受歪曲、篡改。本案被告“北都公司”虽然对“月上小天使撒雪花”的主构图进行了修改，但只是对月牙形状、月晕和雪花飘落方向作了稍许改动，该改动非实质性改动，并没有对该图案所要表达的主题、内容造成歪曲和篡改，不会引起他人的错误认识和理解。所以，不构成侵犯原告的作品完整权。

    四、著作权侵权责任的归责原则适用问题

    根据我国法律的有关规定，著作权侵权一般适用过错责任的归责原则，即侵权人主观上是否存在过错，是其应否承担侵权民事责任的判断依据。本案中，被告“元祖公司”委托“北都公司”修改原告设计的主构图并将之在助销物上使用，属“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使用其作品”的行为，主观上具有过错，构成对原告作品使用权和获得报酬权的侵犯，依法应当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被告“北都公司”未对设计稿著作权状态进行必要和合理的审查，属未尽应有的注意义务，推定其主观上具有过错，亦构成侵权，应承担停止侵害的责任，但由于过错较轻，所以无须承担赔礼道歉和赔偿损失的民事责任。

    笔者在此想要探讨的是，如果认定“北都公司”没有过错，其是否就不需承担任何民事责任呢？显然，其至少应该承担停止侵害的民事责任。侵权行为通常有两种表现形式，即一次性侵权行为和持续性侵权行为。对于一次性侵权行为，当权利人发现自己的权利受到侵害时，侵害行为已经实施结束，因此对停止侵害无须重复要求。即使侵权人因主观上无过错而不需承担民事责任，也不会造成侵权行为的继续和损害后果的扩大，所以适用过错责任可以充分保护权利人的利益。而在持续性侵权中，权利人在发现自己权利受到侵害时，侵害行为仍在进行，因此要求侵权人立即停止侵害是权利人的基本要求，不然权利人的损失就会因侵害行为的持续进行而不断扩大。此时如果行为人主观上没有过错，依据过错责任原则，无需承担任何形式的民事责任，则权利人无权要求其停止侵害行为。权利人的权利真正受到保护必须依赖于二次诉讼，即当行为人在被告知其行为侵权后，仍实施该行为时，行为人才可以因其主观上存有明知的过错而承担民事责任，从而停止侵权。这对于权利人的保护是很不利的,亦不符合诉讼经济的原则。著作权侵权行为通常是持续性的，笔者认为，其侵权责任的认定可以分成两部分。首先，就要求侵权人承担停止侵害的民事责任这点而言，应适用严格责任。但对于消除影响、公开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的民事责任的承担则可以适用过错责任。在严格责任情况下，一旦认定构成侵权，则侵权人必须承担停止侵害的民事责任。但侵权人是否应当承担消除影响、公开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的民事责任则可以视其主观上有无过错以及过错程度而定。